又遇老蓬姐每逢佳节倍思亲
[师生原创]点击蓝字轻松 婚后,到70年最后一个弟弟出生,他们一共生育了7个子女,6男子1女,可现在留下的仅3个,我和两个弟弟。其中有两个男孩幼年夭折,我上面有一个哥哥,一个十六岁,马上初中毕业了,长得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因春插天天在田里弯腰驼背而至腰疼,正好这时我八十岁的奶奶患重病也腰疼,开了药放桌子上,因当时医药知识的严重缺乏,二哥顺手就拿了一包吃了,几个小时后,他在生产队出工的地方喝干了别人家一开水瓶水,发现时口吐血沫,呼吸微弱,不省人事了。这个时候正好父亲送祖母到湘潭治病去了没在家,母亲抱着他,当时严重的缺医少药,没有任何急救措施,送医院的路上就停止呼吸了。可怜的母亲急得几次晕死过去,一夜之间头发白了好多。三天后父亲回来,出去时还活蹦乱跳,忙前忙后的儿子说没就没了,切肝切肺的痛让父亲的烟瘾越来越重,这种无法用语言文字来表达的悲伤使父亲母亲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千辛万苦带到16岁的儿子因大人的疏忽送了命,是父母一生的悔痛,要是有如今这个社会发达的医疗条件,悲剧是不会发生的。
在当时医疗条件落后的情况下,要带大一个小孩是很不容易的。我们兄弟姊妹小时候照母亲原话是“大运上得迟,爷娘磨脱皮”的那类难养孩子,高烧,上吐下泄是经常的,那时候,老师是必须住校的,母亲带着我们在家,细伢子的病来得快,附近又难得有医生,多少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母亲提一盏马灯,摸爬滚落在荒山野岭中喊医生,多少次母亲被山中张牙舞爪的黄蜂蛰得昏迷过去,多少回睡觉醒来看到母亲一手拿刀,一手捏根筷子在刨竹蕊拿它化痰,多少个严寒酷暑,母亲一脚踏摇篮,一脚踩缝纫机……母亲说:“带个孩子不容易呀,每次给你们姊妹吃药,我都会先尝尝,你们生病我就忌油盐,因为吃了有油盐的奶水会延误病情”。不是说:“治病不忌口,跑断医生腿”嘛。
后来我带儿子时,母亲会时常这样提醒我。
是呀,母亲的伟大不正体现在平常这些无微不至,亲历亲为,牺牲自己,无怨无悔之中吗?
年,我、儿子、父母的合影
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人,心中就一个简单的愿望:什么时候能吃上一餐饱饭。”
有一幅情景至今仍让我心存愧疚。
我们都到了蹭饭的年龄,可每餐红薯伴萝卜都吃不饱,父亲每月30多元的工资几乎都要拿到生产队投工分,哪有钱去买米买肉,父亲母亲整个人就是个骨架,没有血色,严重缺乏营养。有一回,母亲晚上帮人做衣服赚了几块钱,买了几斤米,称了一点肉回家,饭刚熟,菜还在炒,我们几个就三下两下把它吃光了,其实母亲也很饿,等她来看炉锅时,空空了,母亲叹了一声气做事去了。
那个年代见到有吃的会不顾命的去得到。
记得有一次下好大的雨,山水汹涌地卷着房前屋后的毛毛草草污秽杂乱一股脑地往我家面前的池塘里冲,忽然,浮在水上的稻草上有一条七,八两重的鲢鱼在欢蹦乱跳,正巧被母亲看见了,瓢泼大雨,电闪雷鸣,母亲一向胆子好小的,而当时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大的胆量,她竟几个箭步跳到了齐胸的塘水里,说时迟,那时快,麻利地抓起了在她手中还拼命挣扎的鱼,母亲像凯旋的士兵举着战利品,她又警惕地四下张望,看看有不有人发现,因为是集体池塘的鱼呀,发现了不但会没收鱼,还会开批斗会的,当天晚上,一家人在四处漏雨的房子里吃着母亲几乎冒着生命危险换来的,一年到头都难得享受的,如今我们不买也不吃的“鲢鱼”,味道不晓得有多鲜美可口,如今想起来,个中滋味真是五味杂陈。
到了七十年代中期,母亲一年会喂两头猪,那时全喂熟食,煮猪食是需要很多柴火的,我们一到星期六下午就约好伴,星期天天刚蒙蒙亮就出发到九峰山弄柴,或砍,或扒,或捡,,硬的棍子,枯枝败叶都行,只要能烧,父亲一到星期天也会带我们一起去,有时,我力气小,走不动了,他会放下自己的担子,帮我送一程,渴了,我们就喝山涧水还自我安慰:“口干不怕牛屎水”,累了,饿了,爸爸不会说话,一个劲地抽喇叭筒,我们兄妹几个就瘫倒在地上,闻着从林场食堂飘过来的饭菜香,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也要吃“国家粮”吃“钵子饭”……
快要过年了,两头猪差不多都有一百七,八十斤了,母亲会卖一头给食品站,留下一头肥点的过年杀,与其说是杀猪过年,倒不如说是杀猪还人情,屠夫将肉切成重量不等的一块一块放到箩筐里,留一块马上要煮给屠夫,还有帮忙捉猪的吃,当然我们也跟着要吃的,还有猪血,肝之类的,三,四碗,这是一年到头比过年都要丰盛的一餐,有时妈妈还会喊上几个邻居坐下一起吃。等人吃了走了,母亲会不停地在箩筐里挑来拣去的,她在计划分配给几个舅舅,还有伯伯,姑姑,大妈,走得近的邻居们,队干部家等人送去,到了第二天,箩空了,篮子里就剩下油,骨头,送不出手的血肉,气泡子了,我们几姊妹就有些埋怨,母亲弯腰捡起那些七零八落,看着我们一个瘦猴样,也有些心疼:“唉,哪个叫我们平日里也吃过别人的,你那几个舅舅我们建房子帮了好多,还有些人要求他帮忙,我千盆潲,万盆潲,也没吃呀。”
是呀,母亲不但没吃,她还在患愁呢,因为还有好几家没有东西可送了。
直到七十年代初,我们八口之家还挤在父母结婚时的那两间破烂的房子里,随着我们一天天长大,实在连个开铺的地方都没有了,父亲母亲准备了四,五年,因大屋堂,住户多,加上缺劳力就一直拖,随后和邻家换地,买地,在塘里砌石勘,拆掉杂屋,好不容易凑足了两间屋的地基,想起建房子,父亲带着两个老兄背料,放砖,担土,和泥,在暴风雨中一家人泡在水里遮盖砖墙,那种艰辛,那种挣扎,父母的节衣缩食,忍辱负重,唉,太不堪回首……
年春节家人合影
我的父亲性格偏内,为人忠厚,虽然读了书,但不太善于沟通交流,再加上从小父爱缺失,讲话少有底气,在子女面前也轻易不会表达爱。
记得七九年我要参加高考了,当时就几本教材,没有任何资料,比如历史学科吧,要将考试的内容进行整理,我就可以省好多时间去复习其它学科了,无意和父亲聊到这个问题,没想到在过了一个星期后,父亲回家时给了我一本来页,他亲自整理,归纳的全部应考知识点,名词解释等,后来我才知道是父亲在他学校附近高中生那借了书,赶了五个通宵完成的。我说你为什么不拿我的教材呢,他说:“当时也还没决定,怕耽误了你的时间。”
父亲就是这样一个不轻易承诺,不随便夸口的人,对子女的关心和爱也从来都是用做到,做好来表现。
父亲从教40年,奔波于印塘,石牛,荷叶,树德山区学校,风里来,雨里去,默默奉献,他任过中学校长,教导,总务,教了多少年书,当了多少年班主任,直到退休,尽管有高血压,冠心病,脑动脉硬化,胃病,可从没在领导面前要过照顾,家底薄,子女多,生活困难。他也从不在单位叫苦喊穷,为山区教育“衣带惭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父母曾住过的老屋
多舛的晚年
父亲六十退休回家,一直到七十多岁,这十多年不辍劳作,种田种菜,上山耙柴,看书怡孙,自娱自乐,自食其力,勤俭过日。
可老天并不眷顾这样一位无欲无望,只求平静平淡的老人,不幸再次降临。
年,我46岁的老兄,被确诊为晚期胃癌,这晴天霹雳急坏了家人,更急得父母呼天跪地,二十五年前痛失亲人的撕心裂肺还历历在目,难道老天又要让他们再次遭遇失去儿子的悲哀无奈?
闻讯噩耗的年迈父母急过,伤过,捶胸顿足过后,决心倾其所有救儿子,他们四处打听,寻医问药,恨不得用自己的命换儿子的命,一向从不信佛的父亲在菩萨面前拈香作揖,念念有词,跪求大慈大悲的观音娘娘能替家兄度灾度难,医院能做手术治疗时,毅然取下两老省吃俭用留着的防老钱八千元存款,只要有望,哪怕是花再多的钱他们都支持,年的医院行全胃切除手术,嫂子,我们两夫妻,小弟弟整整一天什么都没吃,哪里还有心思记得是什么节日,就在手术室外面等呀,等,父母在家里也在焦急的等消息,从上午八点进去到下午五点出来,我们等到的是最坏最不幸的结果,癌细胞像种子一样布满整个腹腔,手术没有任何意义,不知病情的可怜的家兄在麻醉醒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多亏了爷娘,多亏了兄弟姊妹救了我这条命。”我们的心里就像打翻了个五味瓶,又不敢在他面前哭,只能把失望和真实情况咬住和血吞进肚里,安慰和无助让我们难掩悲伤。想到还在家里苦等消息的双亲,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四个月后,我的老兄,父母的大崽,被恶疾折磨吞噬得只剩下皮包骨了,这个荷叶远近有名的乡村医生,带着对医院医生的诅咒(癌症晚期是不需要手术的,医院医生出于利益驱动,主刀的,麻醉的,护士长各竟然还讨要了到不等的红包)带着对亲人,对生活的无限眷恋离开了我们,这种人财两空的悲伤绝望,让本已风烛残年的父母无疑雪上加霜。
父亲的糖尿病更严重了,越来越多的身体不适随之而来,母亲更是无法承受接二连三的丧子之殇,多舛的命运再次让他们的晚年如坠冰窟。
家兄过世,留下三个未成年子女,分别正上大一,高三,初三,过去十年根本没有现在这么多捐助,优惠政策,三个孩子的学杂费是靠爷爷从不多的工资里省得不能再省接济的。
好在这三个孩子也还很争气,都是通过自己努力相继考上重点本科,其中老二考上了解放军西安通讯学校,成为了娄底市唯一应届考上的女兵,整个大学都没要家里出过一分钱学费,后来毕业后又顺利进入了广州军区。三个小孩用他们的勤奋努力告慰他父亲在天之灵。对爷爷奶奶也是一个慰藉。
家兄过世后,父亲更加沉默少言,脸色越来越差冬天到了,一天比一天寒冷,需要烤火取暖,可我的父母亲舍不得,父亲没事就躺在床上,母亲见父亲总是用手按着肚子现出痛苦难耐的表情,医院,可父亲还是强撑着,到了快要过年了,我们好说歹说,父亲才同医院,经过确诊——胃癌晚期。
这又一晴天霹雳吓得我们三姊妹都目瞪口呆,医院,我们都忧心忡忡,为什么这个杀人的恶魔要紧盯着这个苦命的家庭,善良的人呢?
无情的现实,透心寒彻的结果向我的家人张牙舞爪地张开了血盆大口,血淋淋的獠牙将我们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和希望撕裂得晕头转向。
看到我们一个个凝重的表情,我的父亲他又何尝不知到病情的严重,但一向不愿别人为自己痛苦的他强作镇定地说:“我就知道不是大病吧,回去吃点药就会好的。”我们也只好附和着:“没事的,您老只是胃有的小毛病而已,回去吃点中药调理调理就会好的。”
回到家里,听说中药疗效好,父亲就每天大碗大碗吃着苦水,胃本来已经装不下好多东西了,每次一大碗药水要分几次吃,无论是吃药,输液,医院住院,父亲都特别愿意,听话得就像个小孩,真的不忍心看着他老这样受尽病痛折磨。其实他老又何尝不希望有奇迹出现啊,因为他还有未了的牵挂——母亲。
相互扶持的两位老人
父亲和母亲风风雨雨,相濡以沫六十年,尽管历经波折,可始终是彼此理解,母亲对父亲也很依赖,如今母亲又因失子之痛老头患病而一天天精神恍惚,父亲又怎能忍心丢下她呢?
我的母亲又是何等舍得父亲先去,她当然希望父亲能好起来,每天除了默默吞下忧伤,熬药,吐了,大小便失禁要洗,搞点好的给父亲吃等,都是她一人在服侍,我们也就双休回家看看而已。
如今每每想起来,我们真的是很有亏欠……
一年之后,尽管父亲求生意志多么坚强,也不管亲人们多么不舍,他老最终还是痛苦而无奈地走完了人生的最后一程!
毫无疑问,父亲走了,母亲是最伤心,最要忍受孤独的,原本就胆小多疑的她完全无法一个人单独生活,白天倒还好点,一到晚上,天还没全黑,她就关了房门,并且撑了又撑,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越来越严重的孤独,自闭,多疑,捕风捉影的自己吓自己,她晚年的生活过得糟糕透顶。
最后两年,由于营养跟不上,加上各种器官功能几乎殆尽,母亲大小便严重失禁,终日尿湿弄坏裤子,可她老又是爱干净的,洗呀,晒呀,烤呀,基本上都是她自己,夏天还好,一到下雨天就麻烦,在我们家和小弟家住用热水方便,要是回到她自己家住还要烧柴火,眼睛看不清,大冬天洗冷水衣服洗不干净是经常的事。
最后一年,母亲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又黑又瘦,她越来越粘人,越来越需要陪伴和照顾,可是至今让我特后悔,特愧疚的就是我作为她唯一的女儿,并没有让母亲感到安慰,开心,好多时候是让老人无法接受的呵斥,指责……太任性,太不孝顺,如果有来生,我会好好弥补的。
最后半年,弟媳妇辞工专门在家打招服,她已经连吃饭抓筷子都没力气,最后二十天是在床上人事不省,不能讲话,只靠喂点粥水……来看望她的亲戚邻居们一拨又一拨,喊着她,握着她的手,有时候,我分明看到有泪水在她眼角滑落……二十天后,眼看离过年只有几天了,我们买了氧气想留住她老,尽管什么都不知道了,可毕竟是最后一次留在人世间和我们一起过年了。可惜老天无情,腊月二十六,在千家万户热热闹闹准备过大年的喜庆时候,母亲,我勤劳俭朴,仁慈善良的妈妈最后还是松开了攥紧她的亲人的手,闭上了她那及不情愿,我们抹了又抹的眼睛。她太苦太累了,还是被上天强行拖上挽车,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轮回,生死的自然规律谁能超越?在痛过,哭过,伤过后,我的心归于平静。
我的父亲母亲一生没有动听的旋律,没有可值得炫耀的本事,没有可歌可泣的让他们后人引以自豪享用的名利财富,可他们是勤劳朴实,尽职尽责,知恩图报的,他们的一生平凡平淡,一如普天下万千为人父,为人母,可正是他们用带有时代特点的坚持,坚守,坚强创造了这个世界,传承了美好仁德,赋予了人类智慧和忍耐……我爱他们,我爱父亲母亲,我更珍惜他们教给我们的无私无畏,责任担当。
愿他们在天国有爱,没有贫穷,没有灾难,没有病痛折磨,愿他们永远安息,安息……
作者近照
作者:王蓬勃,双峰五中教师。“一个爱生活却了无情趣,爱读书却不求甚解,想用文字表达情感却词难达意之拓荒者。”
本文图片均由作者提供。
编辑:素手大风
校园内外,事关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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